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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作家·百花园地

那时,喜贵家住在一个偏僻村的小寨子里头,寨子里的王道华总说他家老屋基好,是个出贵人的屋基。其实,喜贵说他是个平凡人,哪儿敢称贵人,只不过当年爹妈勤扒苦撑扶自己多读了几学书,考了个市里的师范学校,有了一份工作。

王道华说喜贵家老屋基好的时候,喜贵是在区里的初级中学读书,事情是从喜鹊在喜贵家老屋基木房屋檐下筑窝引起的。喜鹊突然在喜贵家房檐大梁边筑了一个窝,这事不由引起了村里人们的议论,在这些议论的人当中,兴趣最浓的当然是王道华。

王道华是村里道士先生,专门给村里的人家看坟地和看屋基。喜贵爹见喜鹊在房檐大梁边筑了一个窝,感到好生奇怪。所以就去请他来解这个谜团。

王道华和喜贵爹来到老屋基屋檐下面,正好有一只喜鹊从喜鹊窝里飞出,那喜鹊扇动着一对花浪浪的翅膀,“喳喳喳”地叫了三声,停落在老屋基前大杏子树上,远远的回过头看着喜贵爹和王道华。

喜贵爹一脸的狐疑,皱着眉头想了又想。

“王大叔,这到底是啥意思,周围这么多树,这喜鹊一棵都不做窝在上面,偏偏就瞧着得着我家这房檐。”

“是哩是哩,偏偏就瞧着得着你家这房檐,按道理说是好事,喜鹊喜鹊,是来报喜的。”

“一栋小木房,一家人住在里面窄旮旮,吃不像吃穿不像穿的,报喜报喜,哪来的喜?”

“他大伯,这年头一年就种千把斤包谷,顶死天就一千多块钱,又没其他收入,那家都一样的。”王道华宽慰喜贵爹说。

王道华这么一讲,反而让喜贵爹想起了喜贵读书的事。

“王大叔,喜贵马上要上学了,报名的钱还没有个来处,报喜报喜报什么喜,我只有抱老母鸡去买了。”

“他大伯,你讲啥子吆,喜贵要上学了?喜贵读几年级了?”王道华惊奇地看着喜贵问。

“今年初中毕业了,六月份就中考,这几年扶喜贵喜荣两哥弟读书,苦惨了。”喜贵爹叹了声冷气说。

这个时候,喜贵家老屋基房檐大梁边的喜鹊窝里又飞出了一只喜鹊,同样“喳喳喳”又叫了三声,声音清清脆脆好悦耳,王道华一下子好像扑捉到了灵感。

“他大伯,这喜鹊做窝做到你家房檐边来,是个好兆头,再苦苦熬三五年,你家就出头了。”

王道华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杏子树上那一对喜鹊看。

“王大叔,你别又耍笑我,这日子紧巴巴的,那里出得了头。”喜贵有点半信半疑的样子。

王道华定了定神,习惯性慢慢抬起右手来,大拇指在中指食指之间掐了掐,咋了咋舌头,直接就把话挑明。“喜鹊报喜,应该就是你家喜贵喜荣的事,你要好好扶他们读书,说不定读出书来会有着落。”

喜贵爹顿时心花怒放起来,眼里放出两道喜悦的光。

“真的,喜贵喜荣一定会有出息的,老母鸡就留着下蛋凑零用钱。喜贵报名的书学费,我借你们,那年有钱那年还。”

“好好好,只要喜贵喜荣他两哥弟有出息,他们会记住你大恩大德的。”

“什么大恩大德的,你家我家又不是外人,一家有事百家帮,换手抠背嘛。”

那天中午,王道华像寻宝似的在喜贵家老屋基房前屋后看了个遍,甚至连老屋基的坐向走向和门前的山水都没放过。那天中午,喜贵爹还留王道华在家吃了顿饭。

喜贵家老屋基坐落在村里的寨子中央,门前一层层满是梯田,梯田被一湾清凌凌的河水环绕着。从老屋基上小木房前望去,一座馒头状的大山坡高高伫立在正前方,寨子里人们把这座大山叫“圆宝山”,老屋基后是一条长长的山梁。喜贵爹想,王道华说这老屋基好,那是迷信思想在作怪,自己家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多年,只感觉这里山美水美,空气清新,阳光迷人。

喜贵爹真不知道是应了王道华说的一番吉利话,还是因王道华说话算话真的借了八十块钱给喜贵做书学费,由此激发了喜贵喜荣发奋读书的动力。喜鹊在喜贵家老屋基房檐下面筑窝那一年,也就是喜贵初中毕业那一年,喜贵如愿以偿考上市里的师范学校,寨子里的人们老把这事儿结合起老屋基来议论,这都是王道华吹牛壳子吹起来的。

王道华要比喜贵爹小七八岁,喜贵爹所以代喜贵喜荣喊他大叔,两家关系一直都非常的好,活路忙的时候,两家人和和气气总是大帮小补,加上王道华又借钱给喜贵开书学费,这样子两家人关系就显得更加亲密了。喜贵爹至今还记得,王道华给喜贵读书的钱,一直到喜贵市师范学校毕业,回到镇上中学上课了才还,那份情喜贵一家人还领着。

王道华一提起喜贵家老屋基,总有许多没完没了的话,跟人家相了半辈子的阴宅屋基和阳宅屋基,能够指点出喜贵家老屋基的贵重来,这是他一生骄傲的本钱。

在刚刚土地承包到户那个年头,农村还处于贫穷落后阶段,只要读个中专学校出来,国家是包分配的,分配就意味端上了铁饭碗,成了国家干部,确确实实让人羡慕。

“我说喜贵家老屋基好就好,张歪最这会你信了吧,啧啧,人家喜贵考上师范学校了,在村里还是第一人。”王道华逢人就这么乐滋滋说。

村里张歪嘴也不由的好奇起来,禁不住问:“老王哥,你是做道士先生的,懂风水,你说那老屋基好,好在哪?。”

“我跟你歪嘴老弟说,喜贵家老屋基后那条山梁子,像一条龙起起伏伏;门前一大坝梯田,像一面镜子闪闪发光,那个老屋基真是与众不同与众不同啊,每天早上的时候,圆宝山上的阳光都先照着那里,那阳光像给院子里撒了一地的金子。歪嘴老弟啊,一般早朝阳屋基里头生长的娃娃,多数都聪明伶俐,读书好学上进。”

王道华直把喜贵家的老屋基优点说得有板有眼的。

张歪嘴听得入了迷似的,笑着接着往下问:“老王哥,还有啥子说法,比如那木房的构造这些呢?”

“要谈到那房子构造,那栋小木房和村里其他大木房比,根本不值一提,比起来叫人头痛,但居然有喜鹊在那房檐下面筑了一个窝,奇妙就奇妙在这个地方,有道是‘大房大屋无燕子,茅草房房桂花香’”

王道华越说越有劲儿,有意无意还穿插一两句优美动人的词句。

“我说你老王哥啊,是不是见人家喜贵考上了师范学校,便这样花言巧语的编,想讨好人家不成?”

张歪嘴言语里带棒夹刺,听起来不太入耳。

“哪里哪里,歪嘴你把我看成势利小人了,喜贵今年的书学费还是我借的哩,我总是想,寨子有知识文化的人太少了,要是哪家的娃娃都像喜贵这样好好读书就好了。”

王道华说着说着就不由感慨起来。

张歪嘴算是服了,歪着嘴补充说:“哈哈,你最后这句话还有点巴谱,实际上,暂且不讲喜贵家老屋基好不好,可喜贵家爹扶他们读书那种精神确实值得我们学,人家为了扶娃娃,硬是连房子也不修,连好衣服也不买穿,总的来说,要自己的娃娃争气,扶猴子爬树爬到尖,扶狗爬树一仰天。”

“嗨嗨,寨子里头出师范生了,算是带了个头,等喜贵读出书来,吃公家人饭,干公家事,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哩。”

王道华满脸兴奋,好像喜贵过上好日子他也会过上好日子。

喜贵在市师范学校读书出来,就分配到镇上的中学上课,每个月工资都是节省节省的用。喜贵还要扶弟弟喜荣在区里的初级中学读书喜贵希望喜荣也像他一样读完初中考个个中等专业学校,也成为公家人,干公家工作。想不到弟弟喜荣真的个争气,初中毕业那年就考取了市农业专科学校。

喜贵喜荣觉得,读书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情,读书就是为改变命运,也只有生活艰苦的人才会努力读书。喜贵先考取市师范学校,喜荣后考取市农业学校,两哥弟确实是经过了不少的艰难困苦。读小学时,学校是在离家三公里的河边,两哥弟早上上学前要帮家里割一小花箩草喂牛,晚上放学后要帮家里打一小围腰猪草来喂猪。星期六星期天就更不消说了,爹妈就带着他们到承包地里去干活,学习除了在学校里用功,多数时间都是晚上在家里煤油灯下。读初中时,是在区里的初级中学,暑假和寒假那几个月,两哥弟同样和爹妈一起在承包地里忙活路。暑假正值五月六月,扯豆子,薅包谷,挖洋芋,啥子活路都在火辣辣的阳光下进行,喜贵喜荣小脸儿晒得黑黪黪的。

寒冬腊月的天气虽然冷,可那个时候村里人们心头却是暖的,寨子上家家都有了承包地,都把全部精力投入了进来。喜贵记得读师范学校那个时候,每次房寒假回来,少不了要和爹妈一起铲地坎,挖旮旯,为下一年春耕春种做准备。喜贵还记得,在读师范三年级那个学期,整个腊月间他都和爹妈背草粪到承包地里去,只得大年初一、初二、初三休息,肩膀上背箩背系勒出的红印子还没褪去,接着又背了十多天草粪,直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才带着一身伤痛疲惫回到师范学校里来。

喜贵喜荣都的是师范专业,喜贵在镇里的中学里上课,喜荣读的是农业专业,喜荣在镇农业服务中心工作。早在二十你前,两哥弟考虑到爹妈年纪大饮食起居不便,便把接来住在镇上。喜贵喜荣在镇上小城镇规划建设中修建了房子,两家住在一栋三层小楼里,喜贵家住三楼,喜荣家住二楼,一楼门面拿来做生意。喜贵喜荣工作工作忙,一个忙教育,一个忙农业,至于村里的寨子里老屋基上面那栋小木房,就没时间去经管了。喜贵喜荣两家人都住在镇上,两家有了新房子,两家的媳妇都没有工作,就在一楼的门面里做生意,一家开服装店,一家开羊肉粉馆,两家生意都火得很。老家离镇上太远了,步行要走一大早上,老屋基上那栋小木房小木房没有人住,孤零零的,一年年日晒风吹,一年年雨打雪盖。

喜贵喜荣搬到热热闹闹的镇上来了,爹妈也跟着来了,一家人算是真正地从那个偏僻的地方走了出来。后来的后来,喜贵喜荣两哥弟一商量,那小木房和老屋基总是牵心挂肠的,只要寨子里那家人瞧得着,捡得一块算一块,干脆把那老屋基和小木房一并买了算了。

那个时候王道华家儿子王强和姑娘王花花读完初中没考取中等专业学校,就回家务农了。王强娶了邻村的一个姑娘做媳妇,当家立业了,王花花便到镇里来打工嫁在了镇上。

应该说这个时候王道华家经济条件赶不上喜贵喜荣家,确切的说起来还差得远。

喜贵喜荣一提到承包地要拿送给他们种,王道华和儿子王强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特别又一提到喜贵家那老屋基,王道华更是高兴得笑容可掬。王道华说这个老屋基和上面的小木房就卖给我们家,买来我们家就在上面修新房,你家老屋基出了两个吃公家饭的人,我家也来沾沾光,修好房子我和强强一家搬进来住,但愿我家像你家一样,出两中专生。

时令正好是新春佳节过后正月间,新年里浓浓年味在村里的寨子里还没散尽,人们的耳朵里还保留着鞭炮喜庆的响声。太阳不怕冷似的,笑着出来露了几次面,气候温暖多了。“一年直际在于春”,村里的寨子里人们闲不住了,在陆陆续续地下地干活。王道华见喜贵和喜贵爹从镇上来他家,一家老小都对喜贵和喜贵爹热热情情的。

“他大伯,大新正月的,什么风就把你们吹到我们家来了。”

王道华坐在他家火塘边床沿上,喜贵和喜贵爹坐在对面的长板凳上,火苗在火塘里一上一下的跳跃,火光映红大家的脸。

喜贵爹说话语气里充满亲切感。“王大叔,你是做道士的,人人说你会算你会算,你可能早猜出来了,我们来就是商量我们家老屋基和那小木房的事。”

王道华想了想说:“我看那十来亩承包地就给我们种,国家搞建设万一占用,你们自己来处理你们的,那十来亩承包地,你们看一年给租子多少?至于老屋基和木房的事,等着商量吧。”

喜贵一听“给多少租子”,禁不住笑了起来,喜贵爹和王强却莫名其妙的看着喜贵,王道华更是一头雾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王大叔,你说这人真是,我家又不是旧社会的地主,租子不租子的,只要愿意,权且送你们种,我看有了这十来亩地增加,一家人一年喂三五头肥猪是不成问题的。”

“那里那里,我敢说那时的地主家都没你家现在好,打土豪,分田地,解放战争,人民公社,包产到户,改革开放,这社会发展变化太大了。”

王道华听喜贵这么一说,心头明朗开来,觉得喜贵不愧是知书达理,心胸宽阔很啦。

喜贵接着又说:“王大叔,那承包地就给你家种,你和你家强强就搬到我家老屋基上小木房里来。”

王道华对此还是有点把握不住,他怕儿子强强不愿意。“这个我要和强强商量商量,看他的意见意见如何?”

喜贵爹不大相信迷信这东西,对相信迷信的王道华胡乱编了一通。

“强强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就说喜贵家那老屋基好,住进去,人财两发顺顺利利,他一定会同意的。”

喜贵爹又乘机补充了这么一句。

“我家喜贵喜荣不是这屋基里生长的吗?你看不是都有工作了吗?要是你家强强真搬进这老屋基来,生两个大胖儿子,考北大清华也说不准哩!”

“也是也是,这老屋基确实不错的,你们全家从老屋基里走到镇上去,不是好好的例子吗?”王道华沉思半饷说:“好吧,不跟强强他商量了,这个主张我来拿,这老屋基和小木房就卖给我家了,我家就在上面重新修房子,你家又不回来住,有什么舍不得卖的?”

喜贵家老屋基给连同小木房最终还是卖给了王道华家,一共卖得二万八千元,一家十来亩承包地也给了他家种。经过协议形成文字付款后,喜贵家那老屋基便属于王道华家了,王道华和王强便把那小木房拆了,在老屋基上重新修了一栋钢筋混凝土平房。

喜贵爹妈不知不觉的,在镇上一住就是十年有余,不再去想村里寨子里的老屋基,还有那十来亩承保地。王道华总是到镇上赶场或者镇政府办事,都少不了送些新鲜的瓜瓜菜菜来,喜贵爹妈才会重新记起那老屋基上的艰难岁月。

王道华说他家自从搬到老屋基上来后,一家人都顺顺当当的,喂鸡风吹样长,喂猪瓜儿样胖,每一年楼下楼上的包谷洋芋堆得满满的。

王道华说他家自从搬到老屋基上来后,一家人都顺顺当当的,两小孙子先后在老屋基上新房子里出生了,真真是只愁生不愁长,两个小孙子十多岁了,就像当年喜贵喜荣一样,读书成绩叫人非常满意,很快就要来镇上读初中了。

喜贵喜荣在镇上忙着自己的工作,除了村里有大物小事,有人家娶媳妇或嫁姑娘,或者那家老人去世,他们才会抽空去一趟村里的寨子里,老屋基和老屋基上面的小木房买给王道华家了,承保地也给他家种了,一切都没啥子留念的,人住在哪都不重要,村里也好,镇里也好,重要的是有饭吃有钱用,哪里住惯了哪里就好。

俗话说“远是亲戚,近是家门”,“家门”也就是“家族”的意思。喜贵家村里的寨子里的人们仿佛成了亲戚似的,只要来镇上,都会来他们家。来得多的自然是喜荣家,因为爹妈和喜荣家住在一起,多数来家里的都是老年人,都是来看望爹妈的。叙叙旧,拉拉家常,说说村里的新鲜事儿,有时无意间提一提老家的老屋基。

喜贵回忆,这些年来镇上家里次数多的还是王道华一家,说来说去,大概是他家居住的屋基是喜贵家的老屋基,和喜贵家有了一种亲情,另外就是还种着喜贵家那十来亩承包地,每当种出新瓜儿、新豆子、新包谷、新洋芋来,都会及时的送点来品尝。特别是每年春节前腊月这个时候,王道华家杀年猪了,又会送几块后腿肉来给喜贵家爹妈过年。喜荣家经济条件挺不错的,喜荣总是不让王道华空手空脚回到村里的寨子里去,总是要拿个五六百块钱打发。喜贵喜荣从小都是在村里的寨子里长大的,对庄稼人非常的了解,觉得庄稼人辛苦,喂一头肥猪水瓢把把都捏玉了,腰干都累弯了,不容易啊!

这个时候的王道华老人有七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喜贵爹已有八十岁,腰板有些弯了,两个老人围坐在喜荣家二楼屋里的回风炉边,炉子火暖暖的,电灯明明的,两个老人像年青时一样,没啥子顾虑,想说啥就说啥,话语很投入。

王道华说起喜贵家的老屋基来,仍然还是那样津津乐道。

“他大伯,我说你家那老屋基好,绝对不是骗你。”

“老屋基再好属于你们家新屋基了,我们出来这么多年了,找不到感觉了,不过话说回来,那老屋基应该是不错的。”喜贵爹不置可否,说话实实在在的。

“你就别管那屋基好不好,既然王强家两个儿子肯读书,就好好扶。当年我和我哥要不是好好读书,那会有今天这日子。”喜荣这样跟王道华老人说。

喜贵一听又是扶娃娃读书的事,打起了他的精神,又拿喜贵喜荣读书的事说开了。

“是啊,扶他两哥弟读书不容易啊!扶他两哥弟读书,我紧巴得穷了半辈子,年猪每年都杀不上,都是拿买钱用,鸡下个蛋也舍不得吃,一提到这我心头都是辣的。”

王道华说如今的人们手头比那个年头宽裕多了,没有那个时候艰苦,那个时候扶两个初中生出来,至少要穷苦十年。

喜贵爹说喜贵喜荣他们还记你王大叔的情份的,你家那个年头经济条件比我家宽裕,我没得钱就厚着这张脸往你家跑,每次去都没空手回来,你家真是帮了大忙了,按今天精准扶贫的话来讲,你家就是我家的帮扶责任人。

王道华说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人穷穷不了一辈子,况且我们和你们家又不是外人。你看这十多年你们家对我们那么好,老屋基便宜买给我们,承包地拿跟我们种,我们在老屋基上修了房子,那新房子修建在老屋基上面,漂亮得很,不仅我说漂亮,寨子里的人们都说漂亮。

喜贵爹不由好奇地问。“你拆那小木房修新房时,那房檐大梁边那喜鹊窝还在不在?还有喜鹊在里面下蛋孵儿没有?”

“喜鹊窝原封不动还在的,但已没有喜鹊在里面下蛋孵儿了,喜鹊把窝做到门前那棵大杏子树上去了,每天同样能听到喜鹊在树上‘喳喳喳’欢叫声,那叫声清脆悦耳,好听极了。”

王道华生动有趣的描述着那喜鹊如何鸣叫又如何飞跃的情景。

喜荣不由插话说:“看来那喜鹊也是通人性的,有机会我回到老屋基上去看看,听你们老人讲起来有点意思。”

“我跟你家两父子说,强强把那房檐大梁边那喜鹊窝移下来用绳子绑牢在门前那一棵大攀枝树上,可就是没有喜鹊住进来。”

喜贵为此开起了玩笑,直把大家逗笑起来,喜贵说:“王大叔,是不是那喜鹊像我们一样,经济条件变好了,也搬到镇上来了。”

“着你说对了,你看看你家镇上这房子楼顶上,是不是也有喜鹊做窝哩!”王道华也顺势开起玩笑来。“实际上,我们忙着打理庄稼,天亮就起,天黑就睡,年长月久,就没时间去管那喜鹊窝了。”

“王大叔,你和从前还一个样儿,挺会编聊斋的。”喜荣看着喜贵直笑。

“管他的,咱两哥弟有机会就到老屋基哪儿看看,寻找那一段旧时光。”喜贵心情有些激动。

王道华做了一辈子的道士先生,他说迷信迷信迷着人信哩。

王道华家住进喜贵家老屋基上新修建的房子里来后,他家两个孙子真的步步紧的读完小学、初中、高中,最后考上了大学。

记得这两个小孙子和他爷爷王道华来过镇上一次,那时一个好像在镇中学读初一,一个好像在村里小学读六年级,当时正是春节期间,喜贵除了给他们两个发压岁钱。

王道华家两个小孙子当时还小,穿着朴朴素素,小脸儿红扑扑的,明朗朗的眼睛显得机灵可爱。两个小孙子叫起人来甜滋滋的,喊喜贵伯伯,喊喜荣叔叔。

喜贵说两个小儿子得了我的压岁钱要好好读书哦,读不了书伯伯要揪耳朵的。两个小儿子不住的点头表示一定好好读书。

喜贵真的很希望他们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从村里的寨子里的老屋基上走出来,追求属于他们的理想,创造属于他们的事业,长大做一个对家乡有用的人。

喜贵记得王道华家两个小孙子考取大学那阵,正是政府要在喜贵家老屋基下面梯田下面小河边修水库那段时间。

市里、县里分管教育的领导来了,在镇里书记、镇长陪同下,认认真真的在喜贵家寨子里的老屋基上调研了好多次,村里河边那学校属于淹没区范围,必须重新选址修建,最后修建学校的位置居然定在了喜贵家老屋基上面。

领导们说修学校要占很多地,要建办公楼、教学楼、操场、少年宫等等等等,政府规划以喜贵家老屋基为中心,向周围再扩大征用土地面积,好好修一所基础设施完整教学功能齐全的学校,确保村里周边家家户户娃娃有书读读。

喜贵家村里的寨子里那老屋基就这样被政府辟来建学校了,连同王道华一家修建的钢筋混凝土平房,王道华家赔偿得二十多万元。王道华老人高兴地说,这个地方修学校挺合适的,看来是山也转来水也转啊,寨子里除了喜贵喜荣是中专生,自家两个小孙子是大学生,相信以后这里还要出很多大学生。

王道华一家赔得了二十多万元,便有了像喜贵家到镇上去修房子的想法,又加上两个孙子大学已经读出来了,在城里公司一边打工一边复习准备考公务员,王道华老人终于从他们这一代人的身上看道了希望。王道华来镇上找喜贵爹商量了几次,总想把修房子的地基选择离喜贵家近点儿,两家好经常的走动,美不过山溪水,亲不过老家人。

“王大叔,赔得了那么多钱,够在镇上修两层楼的了,修起房子搬进来,老家那承包地就干脆不种了,给其他在老家的人们种。”喜贵爹对王道华这样说。

“即使赔得多少钱,都是你家照顾的,说起来真不好意思。”王道华满眼是喜,感动地说。

“所以我说啊,你家那两个孙子以后也不一定回村里去,赔得钱不要乱花,一定要拿到镇上来修房子。”喜贵爹再三叮嘱,生怕王道华不听他安排。

“是是是,生姜还是老的辣,一切听大伯的,家里那承包地,就先让强强家两个种着。”王道华边思考边答应喜贵爹。

喜贵家老屋基上面,当年喜鹊做窝在房檐下面的那栋小木房不见了,王道华家后来修建的那栋钢筋混凝土平房也不见了,如今上面是一所新修的学校。

喜贵喜荣在镇上工作,只要有人提及他家的老屋基,喜贵爹总是骄傲的说那老屋基蛮好的,我家喜贵喜荣是在那老屋基上出生的,王道华家两个孙子也在是在那老屋基上出生的,他们都有出息了。

春天到来的时候,村里的寨子前面那层层梯田依然一片翠绿,梯田下面那清凌凌的小河如今是一个水库。寨子对面的“圆宝山”还在,喜贵家的老屋基后面那条山梁还在,连同那一所新建的学校,全部倒影在水库水里。学校里娃娃们朗朗的读书声,为寨子里老屋基上平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气氛。

作者简介

石光举:贵州水城人,做过农民、民办教师和记者。小说、散文、诗歌均有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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