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的水哟，我该踮起脚尖来爱你

□平沙落雁

历史上的卫辉，依水而建，因水而兴，因此有着"北方水城"的美誉。我常向外地朋友炫耀说，一座城市有了水，这座城市就面色滋润，就郁郁葱葱，就生命蓬勃，这你没一点办法。历史的时光，正是借助于水的张力与喧响，把卫辉的昨天和今天很诗意地连接起来，使多水的古城有了水灵灵的质感。

据说，早在远古时期，这里的先民就在大禹率领下，与肆虐的洪水展开了殊死搏斗，那种绝无仅有的沉重感和悲剧感，构成了华夏民族精神中最雄性，最壮烈，最震撼人的部分。从此，汲地与汲水，便成为先民们心中永难磨灭的光荣番号。到了战国时期，这里较早摆脱了靠天吃饭的命运，率先普及桔槔式水井，采用吊杆灌田，富庶一方，成为生产力解放和提升的重要标志。因此，在世世代代古城人的心目中，如果没有了水，也就无从谈起卫辉，如果缺失了这一页壮阔的史诗，也就等于忽略了卫辉人民千百年来积累下的勇敢和智慧。在此后的岁月更替中，这种人与自然天人合一的和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贲张在古城的血管之中，也年复一年地流动在卫辉人生命的存在与延续里。

只是，曾经的青砖绿瓦早已颓坍为残垣断壁的土丘，曾经巍峨高耸的城门也早被时间的尘沙层层掩埋，如今的古城人只能从吹过耳际的风声中，去怀想当年殷商帝国的硝烟，《竹书纪年》的厚重和十五国风的诗情。而凭吊之余，人们突然发现，从古到今，水却从未泄露天机，水的流转回旋之声一刻也没停止过，它始终忠实地守候在古城身边，不背弃，不远离，与古城构成比肉体的生命更柔韧更悠长的一种默契。我不知道古人对所谓的"卫辉八景"是依据什么样的审美标准来界定和命名的，但我知道八景中就有三处与水有关，"卫水拖蓝"，"募化渔歌"，"香泉水响"，足见先民们对于水的膜拜，已经渗透了他们周而复始的生存历史。多少年来，水，在这里尽管有着种种不同的状态和表情，或汹涌澎湃，或静流如歌，但在水的身后，却是无限生机，平畴绿野，男耕女织，渔舟唱晚，北往南来。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水的恩赐。是水，滋养着这里的风土人情与纯朴民风，也同样是水，孕育并喂养了古城独特的文化属性。

初来乍到的人都说，古城水系纵横交错，就连这里的街道与民房也建得跟迷宫似的，既没有中轴概念，也没有对称的布局，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然而，这正是古城的魅力。多水的古城仿佛就建在水的上面，因此自有其不可言状的奥妙与玄机。晶莹剔透的湖水俨然就是古城舞动的水袖，曼妙灵动，连着东家也接着西家，几乎深入到居民的日常生活。人们的精神面貌也像新浴过似的，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每当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浩浩八百亩湖面碧波荡漾，锦鳞翔集，岸边生态斑斓，垂柳依依，顺城关的渔家会摇起一叶叶扁舟，穿行于栖息的群鸟之间，望上一眼会滋润整个身心，会对水不由地生出敬畏，生出尊崇，生出诗意般的感动。

其实要说古城的水美，我想最是那境内的几条河撩人，虽不声名显赫，也不争大争奇，却平添了一道北方情调，那份粗犷与豪放，真正是古城卫辉的骄傲。确切地说，卫辉境内的水生态地跨黄河、海河两个流域，属于海河流域的有卫河、共产主义渠、东孟姜女河、南北长虹渠、中线南水北调总干渠、沧河、香泉河、十里河等8条河流和两处良相坡、柳围坡蓄滞洪区。而属于黄河流域的东大沙河位于古城东南部，原是黄河故道留下的一片自然洼地，起于李源屯镇南李庄，止于庞寨乡的东柳位。经过这样一梳理便不难看出其大致走向，卫河及共产主义渠自西南向东北纵贯卫辉全境，源于太行山的水系如沧河、香泉河、十里河等，自西北呈直角注入卫河，构成一典型的梳状水系生态。

显然，历史上的卫辉注定是一个水资源充沛的地方，这些河流或多或少都有着动人的故事和美丽的传说。我喜欢听老人叼着烟锅儿讲这些与河水有关的故事，并坚信有河流的地方就有千古流芳，有传说的地方就有新的传奇。

目前正在修建的城湖引黄调蓄工程是古城的又一神来之笔，工程建成后，水域面积可增至余亩，具有调蓄、灌溉、景观、气候调节等多种功能，对改善城市生态环境和市民的居住环境，提升整个城市的品位将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个美丽的地方，自有其美丽的由来，一个因为水而美丽的古城，自有其与水割舍不断的情怀和与水相依为命的渊源。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不少外地人眼里，多水的卫辉物华天宝，秀慧而智巧，这里应该是出文人出才子的地方。事实上从这里也确实走出去不少的文化大师，那一长串温暖的名字是古城无尚的荣耀和精神财富。然而，这里更是出大英雄，出侠骨铮铮的志士的地方，连历史上一些彪炳史册的著名战役也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可见"上善若水"此言不虚。水不光能载舟，也能磨剑，水不光能使人知书达理，还能给人以血性与豪气。不至一次，我漫步在丽湖边，脑子里曾几度处于大惑不解之中。我在想，这究竟该归纳为一种什么样的文化现象？又是什么力量使得多水的古城竟能将如此两种截然不同的精神气质融于一身呢？

后来，我终于从"生态卫辉"建设的隆隆脚步声中找到了答案。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应视为古城"生态理念"的一次再深化，再提升;实施"三带、两湖、一片区、五大工程"建设，立意高远，催人奋进，为卫辉描绘出一幅更加绚丽的宏伟蓝图。道道河闸开，盈盈清水来。卫辉，正在回归真正意义上的"北方水城"，成为一座水声中真正鲜活水灵的城市。人们高兴地看到，如今，一幅城水相融，林木相依，人水和谐的优美画卷正在徐徐展开，一个既符合卫辉实际，又独具特色的生态文明之梦，正在一步步变成美好的现实。

如果说是水包容了古城的历史与现实，精神与物质，并从中折射出卫辉人民坚韧顽强，拼搏向上的前进轨迹的话，那么，有幸成为这场脱胎换骨巨大变革亲历者的我们这一代人，对水的朝圣远没有结束，或者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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